抓紧射向眉间的手电筒,扭下指挥家的右眼,一卷红毯自暗澹中展开,缓缓下垂。握拳碾压眼球,按压后便转动双手再次攥紧,玻璃体肿胀爆裂出的胶状液体顺指缝滑下流入喉咙。红毯浸于腾腾热气,像一片血雾。指挥家的愁惨面庞,都像浴在血里。
红毯赶赴空洞幽邃的眼窝中延伸。旧店铺的铁灰色的门帘上烙着 “特惠” 二字。指挥家掀开门帘曲身探入,趔趄让指挥家的视线移向脚下堆积满满腾腾的书籍。指挥家踏上它们向前走,钉在天花板的煤油提灯摆晃着划到指挥家的前额。钨丝升华过,聚在灯罩上。玻璃展柜和泛霉的墙壁间并无闲余空间,便不有售货员。透过划痕和油点,待售的商品上伏着蜘蛛。
针筒积满灰尘,标签的一角弯曲卷起,试剂的颜色像是碾碎的生鳄梨。指挥家摘下打开高礼帽的叠层,拿出六枚刻着卡纳里斯侧脸的钢镚置于玻璃板上,从另一侧拿走了它。
“免费的。算要钱,你估的价也有差。” 后方的老者应着。
“如何用的。” 指挥家问,看着一掌长的针筒发出的诡异的光泽,抬头瞥了一眼,黑色手杖敲击玻璃板。
老者没有正面回答指挥家,“双目,双目带来的死亡。一剂名为障目的预防针。不知那怎会招致湮灭,也许仅有妄图获取赐死却不肯赋予行动之人,才会选择如此亵渎之物吧。” 他放下烟斗,眼球上凸起的血丝注视空中呼出的烟圈。
“你,怎么哀而不伤的?”
“不能回答,这里都是眼睛。”
笼罩小镇的渊黑的穹顶上布满忽闪的诡异字符,打在指挥家的背上,像是会发光的纹身。瓷砖滑落,黑色的瞳孔如盏盏鬼火,它们只能看到群龙无首的行尸;总要有人向红毯延伸,仅不过次次都是指挥家,死亡已经在路上了。
遗弃的报纸提到篝火晚会,延毕的学生们都会来参加,学校永远地延毕了。Kanab营地的年鉴明确告诉他们没有人是自杀的,欢庆顺理成章也被哀恸取代。指挥家的回忆结束前,没有记起真的被他人期待患上癌症,亦或是因发言而感到恶心。
同学们沉到水底,在光照不进来的地方睡一觉。
“无法认可世界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怪诞这一事实,你就要认为是自己疯了。也太以自己为中心了。无法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,但是河流继续流淌,另一条河流依然清凉舒爽。你死不成,待使全宇宙断灭呢!”